抗日风云(二) 第2章 (1)蒋介石命令新四军开到长江以北


 
 

           抗日风云(二)

                     王先金 编著

 

            第二章 下山谈判叶挺被扣

蜜蜂洞里项英遇难 (1)

 

                  蒋介石命令新四军调到长江以北

 

    1940年,蒋介石将反共重心由华北转到华中,欣起了第二次反共高潮,策划了围歼新四军皖南部队的阴谋。先是命令长江以北的新四军全部开到长江以南指定的狭小地区,企图割断新四军与八路军的联系,便于各个击破。在中共中央针锋相对地进行了斗争以后,1940年10月19日,又由参谋总长何应钦、副参谋总长白崇禧发出皓电,强令黄河以南的八路军、新四军于一个月内全部开到灾情、敌情严重的黄河以北,欲陷八路军、新四军于绝境,并调兵遣将,在皖南集中了七个师八万余人的大军,以上官云相为总指挥,采取前堵后追、两翼夹击的部署,伺机围歼势孤力单的新四军军部和所属皖南部队。

    中共中央已经觉察蒋介石的阴谋,在一面予以揭露、斗争的同时,一面指示皖南部队作好应付突然事变的准备,要新四军皖南部队转移到敌后江北广大地区,不要留在皖南。这样既能扩大地区,壮大人民武装力量,又可以解决经济等问题。但新四军政委兼副军长项英对国民党的阴谋缺乏应有的警惕,不适时地提出“精兵”政策,一度局促皖南一隅。

    第一支队陈毅司令员坚决执行中共中央指示,率领少数部队进入江南敌后,建立抗日民主根据地,部队有了很大的发展。中央一再来电,要项英率部北移转向敌后,项英却一直迟疑不决。

    中共“二大”时,项英是出席大会的12位代表之一。1923年平汉铁路“二七”大罢工的领导人之一。

    项英是中国革命史、党史、军史上有重要影响的人物。他在中国共产党成立的头一年,就在武汉领导所在纺织厂工人罢工。1922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是中共第三至第六届中央委员会委员,书记处书记是党中央的核心领导成员之一。他担任中华全国总工会委员长,比刘少奇早;担任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比朱德早;当选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比毛泽东早,他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

    项英的优秀品质令人敬佩。例如,1934年10月红军主力长征,中央领导成员都随主力行动,只有项英被留下坚持斗争,他二话没说,坚决服从。又如,1935年至1937年,项英一直在深山密林里转战,东西全丢光了,可《共产党宣言》《列宁主义概论》却保存在挎包里,时常拿出来读一读。还有,1939年5月,项英得知蓝苹(江青)在上海政治思想和生活作风的不良表现,立即打电报向中央报告,并提出“此人不宜与主席结婚”。这种敢于坦诚直言的精神是难能可贵的。

 

    有一天,项英把二支队参谋长谢忠良叫去,他手里拿着中央的电报,向谢忠良查问沿江的地形和敌人的布防情况。项英情绪激动地说:“主观主义!”“不了解情况,水网地区,碉堡林立,怎么通过?”说罢,就甩臂走开了。

    一天晚上,项英打电话给谢忠良,向他询问从泾县码头到宣城,从宣城到丹阳地区路线情况。项英要谢忠良准备一个好的连队,要轻装,电台和机要人员由军部准备,跟他先走。“到哪里去,不用问。”三天后,项英召开会议,他说:“原准备到丹阳地区与陈毅会合,现在改变了主意,先不走了,命令驻在云岭地区的部队立即构筑工事,以碉堡为屏障,固守青弋江以西,配合在重庆的谈判。只要坚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和平可能实现。”

    中共中央对皖南新四军被包围的处境极为担心,一再催促北上,直到九月底十月初,项英才决定公开对部队进行北移教育。

 

 

                     北上走哪条路线?

 

    走什么路线最安全?

皖南新四军各部北移有三条路线可以选择,这就是向东、向南和向北:向北由是由云岭、萧村、北贡里、土塘等皖南新四军各部驻地向北,经铜陵、繁昌之间渡过长江至江北无为一带。这条路线基本上是敌占区。向东是由皖南新四军驻地向东开拔,由苏南北渡,其具体路线是,从驻地经泾县的马头镇、宣城县的杨柳铺、孙家埠、毕家桥、郎溪、梅渚镇、南渡镇至篑桥、水西地区进入苏南之敌占区,从镇江附近渡江。这条路线所经之地是敌、顽的交错防区。向南是皖南新四军最后所选择的路线,这就是从驻地向南开拔,经茂林、三溪、旌德、沿天目山脚附近的宁国、郎溪,绕道苏南的溧阳,然后待机北渡。这条路线所经过的地区,不仅行程最远,而且全是国民党军队的防区,沿途有国民党驻军的几个师。

项英等人于1月4日出动南下。项英在确定行动路线后当天给中共中央的电报称:“现彼方军队正调动,布置尚未完毕,并增七九师、四O师以太平、旌德一带,其计划为封锁歼灭我……我们决定全部移苏南,乘其布置未完即突进,并采取游击作战姿态运动,发生战斗可能性很大,我们如遇阻击即用战斗消灭之,遇强敌则采取游击绕圈,至万不得已时分散游击。”项英并具体说明了他们的意图,“是先对南面包围我之顽军佯示威胁,吸引顽方注意,然后突然东进,转向苏南。”对于此一行动方向和计划,中共中央于1月3日给予了明确的肯定:“你们全部坚决开苏南并立即行动,是完全正确的。”

新四军军部4日离开云岭后,即浩浩荡荡经湾滩、章家渡,向茂林集结。国民党第四十师方日英主力于1941年1月2日午后抵达三溪镇附近,并开始构筑工事。5日,上官云相得报新四军主力已开拔,遂电令第四十师派有力部队星夜向湾滩、章家渡、茂林一带搜索。

    新四军北移的问题上,所选择的路线是一条绝路,结局是皖南部队的全军覆没。要是选择别的北移路线,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不会有比这更差的结果了。也有人认为:向南路线在当时看来是最佳的选择路线。

    走向东和向北的路线无非有这样几种后果:全军覆没;遭遇顽军或日军阻击,有部分伤亡;顺利北移。如果走了其他的路线,该是哪一种结果,这是永远也无法揭开的谜了。

 

 

                  新四军军部茂林被围

                项英私自离开了部队

 

    1941年1月4日,新四军军部和所属三个支队约一万人,为顾全团结抗战大局,在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率领下,从泾县云岭、罗里村等地出发,往南走了15里到达章家渡,跨过青弋江,又行军15里来到茂林。在茂林休息了一天,军部驻在茂林南面潘村的潘家祠堂。1月6日,蒋介石得知新四军开始北移,下令第三、第五战区“采取行动”。国民党顾祝同、上官云相早已布置了七个师共约七万人的部队,对新四军开始包围攻击。

下午,军部召开紧急会议,二支队的周桂生司令、黄火青政委参加了会议,会议决定:部队第二天继续向东南丕岭方向前进,叶挺军长指示,在拂晓前一定要攻克丕岭。当时,丕岭已被国民党四十师先头部队的一个连和一部份搜索部队占领了。

1月6日,国民党第三十二集团军发布命令,令左翼军以主力于次日向茂林、铜山徐方向攻击,并以一部守备章家渡方向;令右翼军以主力展开于湾滩、东流山之线,于次日向茂林方向攻击。

    7日拂晓,新四军二支队参谋长谢忠良正率三团三营准备攻击丕岭,军部作战科长李志高来电话说:“情况不妙,我军三路受阻,部队可能后撤,军首长正在研究。”

    部队连夜撤退到内覃仓。军部在这里召集支队负责人开会,讨论突围问题。

    天渐渐黑下来了,军首长的几间草房里已经亮起了灯光,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的会议还在热烈地进行着。不一会儿,房子里大声地争论起来了,主要是项英和叶挺的声音。项英不同意叶挺军长的坚决打通徽水河的意见。叶挺认为,现在我们的处境很困难,四周都是国民党的部队,我军已经没没有多少路可以选择,趁着国民党主力部队还未到达时,赔上一两个团的兵力,坚决打过徽水河,向东南方向突围,然后转向苏南,那里中央已经通知陈毅部队接应,只要我们突出重围,敌人就拿我们没有办法。项英则反复强调,万一渡河不成,处境就更困难了。因此他一直犹豫不决。

    二支队政委黄火星支持叶挺的意见,他说:“以新三团张玉辉(营政委)率前卫营,你下令吧!”项英说:“硬拼代价太大,伤员不好办。”会议争论得很激烈,争论了好几个小时,结果是按项英等人的意见,决定部队原路返回,重新折回里覃仓,再向泾县方向突围。

    那时,叶挺虽然是军长,他还不是中共党员,当时新四军的一切权力掌握在政委兼副军长项英手中。叶挺的意见往往不算数。

    正在这时,军部参谋处长赵凌波投敌了。项英随即下令将三战区派到新四军军部的“联络参谋”陈旦如押送出境。

    当三路纵队会攻星潭未克时,项英不敢强攻,主持召开了“百户坑会议”,会议的中心议题是,讨论攻占星潭未果后的行动方案。良将用兵,贵在神速,但项英此时迟疑不决,会议前后历时七个多小时,使国民党军在星潭完成了围堵行动。最后,项英下了一个回头突围的决心。

    由于袁国平、周子昆等人和项英的意见一致,叶挺只好下令部队往回撤。

    军分会决定以后,部队开始原路向后撤,原来的前卫变成了后卫。叶军长来到了五团,他心情激动地说:“你们五团连夜由原路返回,走里覃仓去抢占高岭。遇到敌人就坚决消灭,无论如何在高岭坚守三天,阻住由太平方向来的敌人,掩护军部和大部队向泾县方向突围。完成任务以后,你们可以分散单独行动,在皖南坚持游击战争,尔后待机过江。”

    8日凌晨,部队向石井坑方向转移。国民党七十九师和新七师一路拦截,形势对新四军极为不利。叶挺亲赴第一线指挥战斗。这天深夜,项英、袁国平、周子昆等人带了几个警卫员离开了军部。军部就只剩下叶挺一人和机关的李志高同志。叶挺把李志高叫去,由李志高、叶超二人起草电报,把项、袁、周离开军部这一情况报告了中央。电报在深夜11时发出,凌晨3时收到中央复电:“皖南新四军全体同志,现在你们的处境十分危急,希望全军同志听从叶挺同志的指挥,团结在叶挺同志周围,克服困难,争取胜利。”接到延安电报后,由李志高通知各部队,并且对各部队作了战斗部署。

    部队向茂林方向前进,大约走了四、五里山路,同敌人的新七师又接触了。战斗打得很激烈,从佛晓一直打到下午两点多,才打退了敌人的多次的猛烈进攻。叶挺军长说,今天晚上一定要突围出去。这时,敌军五十二师、一O八师、一四四师都猛烈地向新四军攻击,包围圈越压越小。

    1941年1月9日清晨,皖南新四军在高坦面临困境。叶挺叫作战科长李志高去把项英、袁国平、周子昆三人找来,商量如何调整军事部署,一举攻下茂林的问题。找了好久,项英的下落一点消息也没有。正当叶挺急得满头大汗时,新二支队政委黄火星急忙闯进门来报告:

    “我从支队部出来时,天麻麻亮,模模糊糊地看见十几个人,从村后竹林旁的小路上了山。有项英、袁国平、周子昆,还有个地方干部给他们当响导。”

    叶挺说:“所谓新四军的创造者都走掉了,政治上我不能理解,我很气愤。”

    “军长!你负责指挥一切吧。我们打个电报给中央,告诉中央项英他们已经走了。党完全相信你。我离开延安时,毛泽东同志就讲了,要项英到延安去,军事上完全由你负责。”饶漱石诚恳地表明了党对叶挺的信任和支持。

    叶挺点点头,叹口气说:“想不到搞到这步田地。现在情况是困难的。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干下去的。”

    一会儿,叶挺和饶漱石联名向中央发了电报,报告项英、袁国平等人私自离队情况。

    延安,中共中央获悉新四军兵败皖南而项英又临阵脱逃的消息后,毛泽东长叹一声,他与朱德、王稼祥商议后,致电中原局和新四军,明令:“中央决定一切军事、政治行动均由叶军长、饶漱石二人负责,一切行动决心由叶军长下。项英同志随军行动北上。”

    下午,叶挺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宣布了项英、袁国平、周子昆私自离队的消息和中原局的复电。

    项英带领的几个人未能走出敌人的包围圈,项英、袁国平、周子昆等人又回到军部。还有中南局副书记梁朴(即饶漱石)也在军部。

    饶漱石批评项英不应该私自离队,项英说:“你完全有权利批评我。”

    项英又问饶漱石:“我们的事中央知道了吗?”

    饶漱石说:“知道了。”

    “中央的意思呢?”项英又问。

    饶漱石没有说话,而是拿了一份电报给项英看。项英看罢,将电报还给饶漱石说:“好吧,既然中央有命令,那你们负责指挥吧。”项英接着又说:“你既然打了电报给中央,那我也打一个去,要求处分,同时把我的一切职务交给你代理。”

    项英赶紧提起笔来,起草了一份给中央的电报。电报最后表示:“此次行动甚坏,以候中央处罚。我坚决与部队共存亡。”写完,项英如释重负。

    接着,饶漱石通知项英去找叶挺,袁国平、周子昆作陪。项英当面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说已给中央发了电报,听候中央的处分。虽然叶挺不再追究项英私自离队的事,但从此项英在全军的威信再也无法恢复了。

    叶挺站在一个小土坡上,手里举着望远镜,不停地观察周围山上的战斗,身上穿的还是那套黄呢子军装,神情很镇静。他见到五团完成了任务队伍很整齐地过来,笑了笑说:“陈营长,又碰到你了,你们来得好!现在我们的部队正在石井坑周围的山上跟敌人激战,部队已经很疲劳,你们二营赶快到东头山接防,把教导队的同志换下来,掩护其他部队休整。”说到这里,他用深深的目光看着全营的战士,提高了声音对大家说:“同志!你们五团是一支老红军的部队,在场的许多同志从三十年代起就屡建奇功,今天,军部之所以把坚守东头山的任务交给你们,就是考虑五团是一支过得硬的红军队伍,大家一定要坚守东头山阵地,东头山不能丢!”说着,他指了指外王家山南侧山凹说:“我叶挺就在这里,跟同志们同生死,共存亡!”

    听了叶军长的话,部队情绪非常激动,大家不约而同地呼起口号:“坚决听从叶军长的指挥!”“坚决打退敌人的进攻!”部队士气大振。

    11日,阵地上只有几次小的接触,没有什么大战斗。

    12日上午,敌人又连续攻了十几次,都被我军一一击退,下午敌人开始总攻,敌人仗着人多势众,成营、成团地轮番攻击,阵地上打成一片火海。激战到黄昏,总算把敌人打退了,但新四军的伤亡已经很大。

    13日下午,敌人发动了总攻。

    石井坑的西面,敌人新七师和一四四师攻得很猛,正面的敌一0八师、五十二师也在猛烈地攻击。侧后又有敌七十九师、四十师的追堵。形势非常紧迫,军部指挥所已处在敌人火力威胁之下,只有东南面一个山头还控制在老一团手里。教导队余立金、第二支队政委黄火星、第三支队司令员张正坤,都跑到山上来向叶挺军长请示下一步行动方案。叶挺对大家说:“现在开始分散突围。你们都是共产党。突围的方向自己选择,可以到苏南、江北,也可以到徽州打游击。”说完把文件烧了,电台也砸了。同时,他愤怒地将心爱的手杖扔下万丈深渊。

 

 

                      傅秋涛部突围成功

 

    傅秋涛率领的一纵队作为在兵团行军的左路纵队,在战斗打响后的第三天,因电台被毁与新四军军部失去了联系,使自己能够独立行动。

    与军部情况相反,左路纵队在“百户坑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即1941年1月8日下午召开了“梓坑会议”,讨论纵队突围的路线问题。会议也讨论了几个小时,但最终形成了正确决议,奠定了傅部成功突围的基础。

    会议确定了正确的突围方向,一纵队突围的战术方式也确定为:“正面强攻,重点突破,撕开网口。”  皖南事变中突围出来的部分新四军

    具体的突破口选择在球岭南六华里处“三节水”地区。这是一个峡谷地带,公路从二、三百米深的峡谷中穿过。因地形险要,敌人防守较松,仅有国民党52师154团的一个营防守。这是出其不意,敌人越是认为我们不敢走的地方,我们越是要走。经过周密的兵力部署和火力配备,历经大小三次殊死搏斗,在付出重大牺牲后,一纵队的连以上干部和一部分战士终于突出了敌人的重围。

    突围出“三节水”后,一纵队进入泾(县)、宁(国)、宣(城)三县边境的山区老虎坪,收集了300余人的队伍。后来,由于国民党围剿加剧,傅秋涛不得已在与老虎坪一坑之隔的大斧山,将300余人的队伍化整为零,让各部独立突围。

    傅秋涛只带了由12名精干的干部组成的队伍,于2月2日离开坚持斗争了二十几天的老虎坪、大斧山地区,展开了又一次往苏南方向的惊心动魄的化装突围。

    沿途,他们机动灵活,或装作百姓,或装作国民党52师的便衣,晓宿夜行,风雨兼程。2月10日,经过七灾八难,傅秋涛终于到了罗忠毅、廖海涛的新四军十六旅驻地,一行12人全都胜利地回到了新四军的怀抱。休息了几天后,刘少奇和陈毅来电,要傅秋涛到新成立的新四军军部汇报。傅秋涛又渡江北上盐城,终于回到了党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