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者的力量源泉:青春记忆


 

创业者的力量源泉:青春记忆
------达流商旅散文
     在我的家乡湖北土家族长阳,有人死了都要“脱生”的说法。脱生的形态是多种的,最常见的是人可以脱生为猪、狗、狐狸、黄鼠狼等动物,没裤子穿的穷人还可以脱生为专门穿破裤子的富人。这个“脱生”大概就是“重生”的意思吧。这不免让人生出希望,这辈子不行了没事,不是还有下辈子吗?
     这些年行走商海,说得好听是在创业,其实也就是找些事做来填充生活,打发时光,时常处于自我认知的艰难之中。自己究竟是谁?究竟从哪里来?想往哪儿去?现在的我还是原来的我吗?我不只一次地问我自己,我是不是死过一次?我死后又脱生了吗?终于有些茫然。
这次回老家,终于有了答案。
我在中国三峡总公司给项目组交待完事情后,抽空回到了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我的老家,到家就对父母说,我想去趟县一中,不知后山上的那条小道还能不能走?我离开一中教职快二十年了,我当年的学生也已近人到中年了,我却再没有走过那条比羊肠还要弯曲狭窄的小道。
母亲告诉我说,从后山通一中的小路一定早没有人走了,现在交通方便了,谁还走那条道呵!
二十年前,从县城到五六里外的县一中,只有一条凹凸不平的简易环山公路,除了骑自行车,只能是步行前往,约有四五十分钟的路程。我因家就住在县一中的山坡背后,县城的边缘,若想回家,除了沿大路环绕外,从后山上翻过去也是一个选择。就是沿后山的小道攀缘而上,再下到山底,就到了。于是我便成了这条小路的常客。当年山上能有一条路的雏形勉强能让行人通过,虽不敢说是我一人之功,但至少可以说是功劳大半。
这个山脊不算高,若不停地攀登的话,10多分钟就能到山顶。但却很陡峭,杂草众生,高过人头,有几个险处,需抓住树枝手脚并用,象猴一样攀上去,若一不留神一脚踩空,就会直接摔下山坡。若天黑,是绝对不敢有人走的。
这么多年了,想必已荒得没有路的影儿了。想到这里,我只能非常遗憾地选择坐环城车了。
   可在长阳一中看望了郑老师后,一中的数学教师、我的老朋友姜德新告诉我说,那条道还能走,且只有他知道怎么个走法。他于是陪着我,朝山上走去。
   德新说,这条路本已荒芜了,可他去年有与我二十前相似的际遇,每天也要从山上返回到县城的家里去。他带着老婆孩子,拿了砍刀,把覆盖在路上的枝杈和杂草除掉,路的原型就露出来了。今天我一看,感觉比我当年走过的小路更象一条路了。
   记忆最深的是86年,其实正是我应该轰轰烈烈的恋爱的时节,可我却避开情窦初开的少女的注视,压抑住见女友的冲动,狂热地热爱着文学评论,梦想做一个文艺理论家---尽管那时我没有发表过任何作品。
我订有一份在文学评论圈颇有影响的《文论报》,一天放学后,我收到新一期的报纸,拿着就往山上去了,快到山顶时,我停下来喘几口气,拿出报纸看几眼,在第三版,我一看就看到了我的文章《女性崇拜:“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的神话主题》,是评论当时红得发紫的作家张贤亮的代表作的。我一下子呆住了,尽管稿是我自己投的,但从未想过真的能在我崇敬的在全国有影响力的媒体发表,咋一见,真有点不相信是真的。我没来得及细看,几步攀到山顶,一下子扑到山顶的一小块草地上,象狗一样撒欢打滚,嘴里发出敖敖的呼叫声。我想我现今即使一个项目净赚了一百万,我也不会狂喜到这个地步。
    一会儿冷静下来后,我才将文章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每一个标点符号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确信与我的原稿一个字一个标点都没有改动。然后我连滚带爬地向山下奔去,一口气跑到当时还是我女朋友身份的我老婆所在的县医院,我将全文给她用极富感情的抑扬顿挫的语言朗读了一遍。
那种快乐,是一种纯粹的诗意的精神的快乐,是青春、灵感、激情与创造的快乐。
大概是一年后,一个朋友告诉我说,他在关于张贤亮这篇小说的讨论综述里发现,我的文章被单独作为一个观点学派提出来,说“达流提出了一个奇特的见解”。再过一年,在我上研究生时,我偶然在图书馆读到一个大学生当代文学作品的精选读本,在张贤亮这篇小说后面,附录了两篇参考评论文章,其中就有我撒欢打滚的这篇。
   随后不久,我又一口气在文论报上发表了《批评学与文为学理论》、《骂派批评和它的意义》等后来引起了争论,被转载、被批评的文章,这些文章没有引经据典,没有原文复述,完全是用思辨性的语言来描述我内心的一种意念,那种明亮的有色泽的意念。这些文章所传达出的思辨的能力和创新的见地是我迄今都没法超越的。它将永远是我创造活力的证明。
当时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我居然在几年后彻底远离了文艺界,就象熊熊大火烧尽了我的肉身,那个文学青年消失了,灵魂也象水蒸气一样不知飘向了何方。
站在一中背后的山脊上,我终于明白过来,我是脱生了,我阴差阳错、鬼使神差般地脱生在了北京中关村的IT公司。我不再是一个文学人,而脱生成为一个IT动物。
脱生后的我已大不同我的前世,那个青春洋溢、意气风发的大男孩不见了,在负重前行的途中偶能听到无奈的叹息,心灵开始荒芜,杂草正散漫地滋长。。。。。。
但我相信,那些青春萌动的怦然心动,那撒欢打滚中闪现出的创造活力,那些灵感与激情并没有背我而去,它们仍在我的体内地火般地潜伏着,会在夜深人静时蠢蠢欲动。
我忍耐着欲动时内心的折磨,等待着一个爆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