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那边的事


成都那边的事

               沈东子

 

 

这几天成都《科幻世界》杂志社的编辑同仁,集体签署了一封要求社长辞职的公开信,此事引起了我的注意,一来我与该杂志有点缘分,前任社长阿来是我在作代会上认识的朋友,前些年编辑年选科幻小说,与该杂志编辑潘海天等诸君也有文字联络,深知他们是一群纯粹的科幻爱好者。二来本人从事的也是这种行当,也曾遭遇过同样的困局,所谓惺惺相惜,同气相求,自然会多一分留意。套用一部电视剧的话说,成都,这几天无法将它遗忘。

 

粗略看了一点网上消息,果然不出所料,无非是主管部门新派下来一个李姓大员,李大员与上司有关,与科幻无关,做出了许多不得民心的事,终致民反。该大员具体做了什么,我不感兴趣,无非仗势欺人胡作非为,至于是否违法,也不得知,我更关心的是小编辑们的命运。尽管编辑们放出狠话,说社长不走,大家就走,以集体辞职相威胁,颇有点不独立,毋宁死的豪迈,但说句实话,话里透出的与其说是勇气,不如说是悲情。

 

这个时代的中国人都明白,要不是逼到悬崖边上,有谁愿跟自己过不去,踏上落草为寇的漫漫长路?这个时代的中国人也明白,要反掉顶头上司,比挖掉太行山还难,劳役堪比老愚公,李氏既然有势可仗,莫非你连那势也反得掉?编辑们的集体行为不过表明,他们实在是忍无可忍,再忍下去连一点可怜的自尊也没了,而受过教育的人是很看重自尊的,受过教育的四川人更是如此,以前就有成都朋友来广西办商报,后来不堪逼迫愤而辞职。其实科幻世界编辑们的遭遇,这些年在全国普遍发生,之所以科幻世界事件能成为一个事件,缘于他们更忍不得,而其他地方发生同类事,小编们只能要么忍气吞声,要么远走他乡。

 

问题的实质在哪里呢?在权力链条。为什么这样说?且容我慢慢道来。当今的官员都是由上头派下来的,在上头眼里,每个官员得有一个安放的地方,这是体制的要点,不安放在这里,就安放在那里,至于这个官员适不适合坐这个位置,说得确切点,适不适合做杂志,是否为小编们所接受,那是根本不予考虑的,小编相当于小便,谁会在乎小便的想法?那么一家杂志的头为什么不可以由下面选上来呢?道理非常简单,一个官员如果由下面选上来,他自然更愿意为下面负责,那就会出现那个郑州官员问的著名问题:你究竟是代表党,还是代表人民?这样一来上头失去了对下属的掌控,权力链条就断裂了。

 

关于官员是否应该由选举产生的问题,当局给出的解释是,中国人教育程度低,缺少客观判断的能力,等大家的素质都提上来,再举行选举不迟。大家都知道这样解释的目的是为了拖延,但哪怕为了拖延,也要找个聪明的托词才好,这个托词实在不够高明。一个民族要达到怎样的素质才能进行选举?据我所知杂志社是文化单位,一家杂志的员工,平均文化程度不会低于专科学校毕业吧,若要仔细算起来,一定是要比中央委员会高很多的,甚至达到本科都有可能。事关自家杂志社的生存,如果由他们挑选一位社长出来领头,什么人更合适,难道不比上头看得更清楚?

 

问题大概并不在于清楚不清楚,而在于愿意不愿意,心甘不心甘,如果下头的官员由老百姓选出来,上头怎么还叫上头?这样的事情虽然发生在一家杂志社,其含义足以涵盖整个国家。官无良,盗无道,苦了小小老百姓。在现行的体制下,我并不看好事件的结局,就算换一个社长,谁又敢担保接下来的大员不是李大员第二?想通过简单的换人方式解决问题,这恐怕不是科学幻想,是社会幻想了,属于圣西门和傅立叶的空想社会主义。不过无论结局如何,我都对成都那边的事给予道义上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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