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房价的政治视角

                                   ­——兼谈所谓“国十条”的出台

                                 林原

                                   一

    在 中国大陆，随着近年来房价越来越高，关于房价的话题也越来越热。对这一问题众说纷纭，并出现了一些针锋相对的观点：比如在今后房价的走势上，有人认为房地 产泡沫已经比较明显，楼市回调在所难免，而有人则认为房价仍会继续上涨；又如在高房价与高地价的关系上，有人认为是高地价导致了高房价，有人则对此加以否 定，等等。

    其 实在中国，房价的高低及其走势主要是由政治因素决定的。这不但因为政府是房地产市场的真正“庄家”，而且因为不少官员及其亲戚朋友（甚至马仔）都与房地产 市场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在中国各个地方，房地产价格的高低不仅与经济发展水平、人民收入水平等经济、社会因素有关，还与官员腐败等政治因素有关。就 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基本相同的两个城市而言，政治上越腐败的城市一般说来房价越高，这样看来房价高低从某种意义上说与政治腐败程度存在正相关关系。因此，房 价高低也可视为反映地方政治腐败程度的一面特殊的“镜子”。

    我 们在预测未来中国房价走势的时候，重要的是对中国政治（包括中央与各地方）“走势”做出判断。在政治方面没有真正改良的情况下，房地产市场的“净化”是根 本不可能的，而这就决定了房价不会因为普通百姓的怨言而回归合理价位。除非经济或社会动荡已经露出苗头，或者与房地产业关系并不密切的官员们对房价过高引 发经济或社会动荡的担忧导致他们采取得力行动，并能克服来自某些（与房地产业关系密切）官员的阻力，否则政府难以采取真正有效的措施来使房价趋于合理——不过某些“做秀”的言论或举动还是会不时出现在政治舞台上的。

    在 房价上涨过程中，中国各地的银行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这些银行是否扮演这样的角色也是由政治因素所决定的。政府如果想控制银行资金大量流入房地产市 场（尤其是卷入房地产投机中），是完全能找到办法的。而政府如果想放纵或鼓励银行成为房价上涨的“推手”，那么房价又怎会趋于合理呢？近期中国不少银行房 地产信贷政策趋于谨慎，但这会持续多长时间还有待观察。

    在今日的中国，其实无需关注房价，政治现状如此已决定了房价这样。因此我们只要观察政治“走势”，就能大致判断出房价总体走势。不过，这并不是说在政治未出现真正改良前房价会直线上涨，毕竟房价与股价一样，上涨中也会出现波动性，但这种波动性并不改变总体趋势。

    最 后要说的是，在当前的中国，政治问题不解决，其他一切问题都不能得到真正解决，房地产问题也包括在内。而政治问题不会永远得不到解决，如果统治者无意去解 决它，它会以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解决；如果统治者不情愿去解决它，它会以他们不情愿的方式得到解决——而房地产问题也同样如此。

                                    二

    2010年4月17日，中国国务院出台了《国务院关于坚决遏制部分城市房价过快上涨的通知》，被人们称为继“国八条”、“国六条”、“国四条”、“国十一条”后 出世的“国十条”。该通知内容涉及建立考核问责机制、实行更为严格的差别化住房信贷政策、发挥税收政策对住房消费和房地产收益的调节作用等，并被很多人视 为近几年来中国大陆有房地产调控政策以来“最严厉”的政策组合。以往的“国几条”颁布后各地房价仍继续上涨，并出现所谓“越调越涨”的怪象，那么这次会有 所区别吗？

    在2010年年初的“国十一条”发布后，中国大陆房地产市场高烧未退，且投机现象越演越烈。一些地方的房价甚至出现了加速上涨的现象——比较突出的是北京东部的通州（原来的通县），不到一个月时间房价上涨了一万元左右，一些新楼盘售价已接近三万元。而在2003年 前后通州的房价不过两千多元，这样算来七年间房价上涨十倍。而这不过是中国房地产泡沫化的一个缩影。不过，房地产市场投机越“炽烈”，它对经济的负面影响 就越为公众所知，这样批评、反对的声音也就越强烈。最终，政府对资产泡沫化可能引发经济衰退的担忧（而非对民生问题的担忧）占了上风，而这就反映在“国十 条”的制定上。

    “国十条”出台后，目前中国大陆各方面对其效果、影响等仍存在意见分歧——而这其实是与对房价未来走势的不同预期相联系的。有研究机构预测房价很可能在年内出现下调20-30%的现象，但也有一些市场人士并不同意这种观点。在此有必要提到的是，据媒体报道北京将于5月份发售的楼盘仍坚持高价开盘，且平均售价较4月份提高约3成半，这样就会再创历史新高。那么，相关开发商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有恃无恐”呢？考虑到北京的房地产商一般是有特殊“背景”的，因此将他们的举动完全视为“虚张声势”并不合适。

就 目前看来，中国各城市（包括房地产泡沫已相当明显的一线城市）房价上涨趋势的扭转不会是一蹴而就的。短期内房价走势或仍有其惯性（尤其在部分城市），就中 期来说调整压力固然会加大，但还有其他一些不确定性因素存在（包括地方政府的态度及举措），而这些因素会制约房价调整的时间及幅度。在此还要指出的是，即 便房价出现回调（在未来几个月这种可能性会越来越大），但这很可能只是中期调整，因此谈论长期上涨趋势的终结还为时过早。这是因为中国大陆政治的腐败性及 经济的掠夺性并未出现真正改变，由其所决定的房地产市场本质属性及长期趋势也不会发生真正改变。至于房价长期趋势的扭转，我个人认为，会与中国经济乃至政 治的趋于崩溃相联系。而2009-2010年房地产业泡沫的扩大是否会让中国经济付出巨大代价乃至成为其走向崩溃的导火线，我们还要继续观察，目前尚不能下结论，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可以认为，腐败官僚将与贪婪房地产商及其他经济领域的硕鼠、蛀虫一起在中国大陆扮演“掘墓人”的角色——并且不仅仅为中国大陆经济“掘墓”而已。

                                          ——写于2010年4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