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新闻1+1》（http://news.sohu.com/20110113/n278833326.shtml）2011年1月12 日播出节目《林州：被停掉的“温暖”！》，以下为节目实录：当地宣传部门称，1月5日之后，当电厂停止了供暖之后，他们就启动了这个电磁感应技术，对全市进行供暖，但是在实际的运行当中，发现这个电磁感应技术运行的效果与他们当时实验的效果存在着差异，水温达不到理想的状态，所以就只能够临时地停止了供暖。
看到了当地政府的这个解释，我感到非常好奇。因为我其实没有学习过供暖等专业，而且，只知道烧锅炉供暖，或者用空调。我真的不懂电磁感应供暖是个什么感念。难道是一个巨大的电磁炉吗？于是，我上网和去图书馆查了一下“电磁供暖”。虽然，还是没有最后搞清楚，但是，比较接近的应该是所谓的“电磁热泵”。据介绍，“电磁供暖设备是在电磁热泵的基础，经过进一步的研究精制而成。电磁热泵是在电磁泵基础上发展制造出来的。该泵机改变了传统电机的套筒式结构及传统泵的设计原理，电机转子为平面圆环状，并与泵的叶轮结合成一体，实现了泵机无轴传动，安全静密封，永不泄露，彻底解决了百年来机械传动、泵轴泄露的世界难题。.......综观以上四种技术分析，不同类型的热泵虽然都有各自的优劣，但凭借我国的能源政策和环境保护政策、巨大的建筑市场、工业余热的资源很丰富等有利因素，相信热泵技术总体上会在建筑业与工业中的应用将会越来越普及，尤其是不受地理位置限制的电磁热泵发展前景将十分乐观。”由此可见，电磁供暖设备由于具有高科技的元素，是受到我国能源政策和环保政策扶持的。
但是，电磁热泵据介绍是我国沈阳的一位专家于1997年研制的，1999年获得国家认可的（http://www.qd-hot.com/NewsDetail.asp?id=201）。黑龙江省大庆市政府于2003年冬季，在万宝小区对核设备进行了测试和数据采集，结果是：24小时室温保持在18-19℃，年采暖费为23元/m2，如采用经济运行，采暖费仅为16-20元/m2。
不过，从介绍和图片看，这种电磁供暖技术都是一种小型的设备，适合于住宅、别墅等分户采暖及机关、学校、医院、工厂等地的集中供暖，而没有大规模城市统一集中供热的报道，国外更是没有电磁大规模全面供热的材料（我没找到，如果谁有，希望能补充）。我非常理解，个别官员追求高科技的愿望和心情，但是，应该看到，高科技也许意味着风险和不成熟。
例如，有报道称，“美国空军曾宣称F-22“猛禽”战机是世界上最好的战斗机，不过这种每架3.5亿美元的豪华战机竟然出了一个十分低级的毛病：生锈了。据美国彭博社17日报道，最近，美国国会问责局（GAO）发布报告称，截至2007年10月，已服役的F-22战斗机共发生534起生锈事件。为应对这些腐蚀，美国国防部不得不准备支付2.28亿美元为F-22战机除锈。GAO称，F-22飞机是以“性能基准”设计的，这样“制造者就拥有了按照政府的高性能要求设计飞机的灵活性”。但主导飞机设计的美国空军高层却忽视了专门设置“增加防锈需求”的标准，所以在最终制造过程中，F-22只遵循普通的“防锈标准”。结果，2005年初才服役的F-22战斗机机身铝皮就出现了锈迹，距离F-22正式交付美国空军才不到6个月。据报道，美国国防部拟拨的2.28亿美元，将用于185架F-22（有2架F-22已经坠毁）的翻新，每架战机耗资将超过100万美元。”这是因为隐身材料涂层与铝发生了化学反应，是对高科技消化不良造成的。
可见，对于高科技的消化不良是每个国家都会遇到的问题，但是，在给百姓集中供热，这种保障民生的基本问题上，欧美一般都会采取比较传统但保险的做法，就是烧锅炉或者中央空调，一些人家干脆烧木头。我认为，治理国家和地方，也是在维持一个家庭，不能片面追求高科技的概念。一定要懂，要理解高科技，要用好高科技，对于高科技没底，就应该慎重改造。小规模的实验成功，也许并不能说明大范围的普遍性和科学性，所以，不可以头脑发热，不能认为实验室或者局部小规模的实验成果，就是全局性的成功。我的老师当年制造细胞因子的时候，就吃过这样的亏。
看看现在，我们的个别管理干部和部门片面追求高科技的概念（例如，转基因大米、大规模电磁供热等等），而不认真的学习和理解这些技术，又只听一面之词，对于实验结果没有判断的能力，结果就产生了林州供暖电磁化，又不能满足需要的问题。当然，科学的进步是允许失败和反复的，但不应该影响民生，应该有了谨慎稳妥的结论，再进行有关民生的高科技改造，才会比较好。因为，美国的飞机坏了，可以修，而林州的人民供热不好，就可能导致疾病的问题。
同时，据新华网巴黎１２月30日电（http://news.xinhuanet.com/health/2010-12/30/c_12933122.htm）（记者李学梅）“法国国家健康和医学研究所、法地区流感监测组２９日共同报告说，法国城市上周新增流感病例１７．６万例。法地区流感监测组协调员让－马里·科昂说，往年的流感病毒通常只有一种类型，而今年则有甲型Ｈ１Ｎ１流感病毒、甲型Ｈ３Ｎ２流感病毒和乙型流感病毒同时传播。天气较冷的北部地区成为流感“重灾区”，巴黎大区、上诺曼底省和北加莱海峡省所受影响尤为严重。”
看了这个报道，我认为，尽快恢复对林州的供暖更加有必要了。因为，根据法国的情况看，从免疫学的角度来讲，流感的病例增加，并非是如媒体强调的拒绝接种疫苗造成的。因为如果是疫苗接种少造成的流感，通常应该是由于某种流感病毒的变种（这种变异可能不大，会与已流行过的流感或者流感疫苗的表位有一定的交叉，但又不完全）出现，从而形成优势株而造成的。但是，今年法国甲型Ｈ１Ｎ１流感病毒、甲型Ｈ３Ｎ２流感病毒和乙型流感病毒同时传播，显然不是形成了优势株的问题。而且，尽管去年法国刚刚接种过H1N1疫苗，今年有有60%的H1N1重症病人，说明这些人可能并非是疫苗的问题。法国流感的爆发，应该是流感流行的另一个主要因素，就是寒冷。人体在寒冷的状态下，容易发生应激，免疫系统也处于紧张的状态，此时感染流感病毒，容易发生免疫功能紊乱，比保暖状态下，更容易出现感冒的症状。所以，法国的流感重灾区是寒冷的北部地区。由于，我们目前无法详细了解法国的流感情况，而且法国流感流行也没有优势株，所以，疫苗接种这能是一般性的，我个人认为，60岁以下，没有基础疾病或者特殊疾病的人群，去法国旅行，根本没必要接种流感疫苗。相反，如果去法国注意保暖，减少去人多的地区和接触感冒人群，则应该是去法国防流感的有效措施。所以，大使馆给我们信息是对的，但是，就不要乱支招了。
回到国内，林州的气温如果持续下降，供暖不能及时恢复，很可能会在某个时候，出现大量的流感病例，并可能危及其他临近地区。而由于无法判断可能流行的病原体，所以，目前接种疫苗预防将是盲目的，代价也会很大。因此，我建议及时恢复集中供暖，以防止感冒的集中出现。
最后，一些人，包括一些媒体和科学打假人士对于我去年关于疫苗的提醒颇有看法，他们认为我反对打疫苗，是对公共卫生事业的破坏。相反，我认为，我是在提醒大家注意接种疫苗应该适当合理，是为了健全和改善疫苗接种的公共卫生事业。因为如果决策不当，就可能导致民众对于疫苗接种的抵制，引发问题。例如，法国流感病毒参照中心主任布鲁诺·利纳认为（http://news.xinhuanet.com/health/2010-12/30/c_12933122.htm），２００９年在甲型Ｈ１Ｎ１流感蔓延之初，法国按每人接种两剂的标准为适宜接种的民众订购了９４００万剂疫苗，但由于随后有研究显示无须接种第二剂疫苗，法政府又取消了５０００万剂疫苗的订单。一些民众因而认为法卫生部门在疫苗接种前期“反应过度”，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虽然法国官方并不认可这个结论，但是，由于政府在去年推行甲型Ｈ１Ｎ１流感疫苗接种时采取的这些举措导致部分民众出现抗拒情绪。法国国家疾病保险局的统计数据显示，据估算在全法约１２５０万需要接种流感疫苗的居民中，仅有约５５０万人接种了疫苗，与近几年同期相比减少了１５％到２０％。所以，一次不适当的疫苗接种决策，将会对整个公共卫生体系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相反，由于我对于疫苗问题的关注和建议，我国的疫苗生产和接种机构，以及卫生管理部门对于疫苗接种管理越来越重视，从去年10月麻疹疫苗强化接种以来，我国全国的疫苗相关不良反应事件的报道明显减少。这说明，只要有关部门重视，就可以改善疫苗接种的问题。
而作为一名科学研究人员和高校的教师，我认为，我们不能总是以高科技的概念去迎合个别官员或部门的心态，而应该主动去帮助有关部门解决问题，或者提出建议，这才是大家的责任与义务。也许，这样做，可能会受到一些人的误解，甚至个别人的攻击，导致个人利益的损失，但是，我认为，今天看这样做是值得的，因为这使我们接种疫苗更加谨慎，也更加安全，这比个人获得任何的回报，都有价值。所以，我做的就是为了让大家更加安全的接种疫苗和合理的使用疫苗，做到应该打的疫苗，一针不多，不应该打的疫苗，尽量不打。但是，也有个别人认为，根本就不需要打任何疫苗，这是完全错误的，也是我坚决反对的。这样的人与滥用疫苗的人一样，也是需要学习免疫学知识的。
最后，建议林州有关部门立即恢复供暖，也提醒林州的居民注意保暖，减少聚集，预防感冒。我也祈祷，在恢复供暖前，林州不要有大规模的寒冷天气。
北京大学免疫学系 王月丹 博士
于学院路3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