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化工商业化悬疑
文/交广企业管理咨询公司首席专家谭小芳
前言:
8月25日上午十时,我们在内蒙古乌兰察布的一个煤化工国家示范项目基地,全神贯注地听项目负责人介绍情况。时值初秋,太阳无遮无拦地照射下来,女士们都打起了遮阳伞。天空高远,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裸露出黄土的草地下,埋藏着丰富的褐煤,正是在此地,内蒙古自治区政府给这个项目的业主单位新奥集团配备了3.2亿吨褐煤。
而与乌兰察布西北部相接壤的包头市,我国第一个商业化煤制烯烃项目——神华包头60万吨煤制烯烃的煤化工项目落地于此,相较于还处在项目示范期的新奥地下气化场景,这里颇为壮观。偌大的厂区里,纵横交错的管道和几十米高的圆筒装置相连,让人印象深刻。
这是我国首套年产180万吨甲醇、年产60万吨煤制烯烃的工业示范装置,已于2011年投入商业化运营,这套总投资额高达170亿元的项目,今年上半年实现利润6.1亿元。正是与传统化工亏损形成鲜明对比,才令其成为各路资本逐鹿的热点。据不完全统计,在近3年内,国内准备开工建设的煤制烯烃装置有可能突破36套(含正在试车的装置)。
据著名领导力培训专家谭小芳(www.tanxiaofang.com)老师了解,一个足以进入中国历史最大开发规模的煤化工投资浪潮,正席卷坐拥中国40%煤炭储量的新疆,在水资源较为丰富的伊犁和准东地区,拟建项目鳞次栉比。深陷煤炭外运成本过高漩涡的新疆,仿佛找到了新的出路,动辄几百亿甚至上千亿的投资,恰恰是新疆当地政府最想要的结果。
谭小芳老师表示,在神华包头煤制烯烃等示范项目逐步成熟的背景下,停滞三年的煤化工行业迎来新的转机,煤化工审批有望松绑。但地方政府和企业高涨的投资热情下,仅仅完成小规模示范项目,离大规模商业化还有多远的距离?发展过程中会遭遇哪些瓶颈和阵痛?
由鄂尔多斯市向东150公里,便是全国最大的产煤旗县准格尔旗。数百辆重型运煤货车穿行在通往准格尔旗的高速公路上,首尾相连。这个在蒙古语意为“左翼”的地方,地处鄂尔多斯高原,位于蒙晋陕三省交界地带,因其散落在7692平方公里的黄土高坡下的黑金,聚焦众多目光。
伊泰煤制油项目坐落于此,距离其酸刺沟煤矿约为40公里。在这个16万吨的示范工厂里,数以百计的管道依次相连,产出柴油、石脑油还有液体石蜡、液化气等产品。对于第一次看到煤制油项目的人来说,这种场面具备相当的震撼力。
几乎所有在新疆斩获资源的企业都宣称在当地投建煤化工项目。伊犁和准东两个煤化工基地,未来几年投资额将数以千亿计。据新疆煤炭工业管理局副局长吴甲春介绍,到2015年,新疆煤炭产量达到4亿吨以上,除了“疆煤外运”和“电力外送”之外,其中相当一部分产量将被用于煤化工加工,煤制天然气产能达到600亿立方米,煤制烯烃100万吨,煤制乙二醇100万吨等。
在伊犁,从2010年获得路条后,开展前期工作和建设的新疆庆华能源集团年产55亿立方米煤制天然气项目一期设备安装已经完成,正在进行后期调试,其试图打造成国内煤制天然气的标杆工程。同在伊犁,类似庆华这样的煤化工项目星罗棋布,中煤集团60万吨煤制烯烃基地、中电投能源重化工循环经济产业基地……每一块空地,都可能意味着几百亿甚至上千亿的投资。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次文件中明确指出将煤化工项目审批权收回国家发改委,“上述标准以上的大型煤炭加工转化项目,须报经国家发改委核准”。在连续出台多份规范性文件后,国家主管部门试图对“高烧不退”的煤化工强制“降温”。与之相悖的是,政策调整收效甚微,地方投资冲动依然难以遏制。
目前,煤化工项目一般先由企业报备地方政府,进入地方规划后,再由地方发改委上报国家发改委。一方面要顾及地方政府和企业的诉求,另一方面要在经济效益和环境容量间寻找平衡,煤化工项目本身的复杂性就让国家相关部门进退两难。
由于众多煤化工项目将扎根于鄂尔多斯,对于煤炭资源、水的配置也是摆在政府面前的头等大事。高耗水、高排放一直令煤化工被人诟病。“国家对于煤化工项目谨慎,主要有以下几个出发点:一般有煤的地方较为缺水,现在平均生产一吨产品需要耗水8—10吨,另外,二氧化碳的排放以及一次性投入较大。”原中石化总经济师刘文龙对《能源》杂志记者分析道。
在煤化工项目中,水主要用作反应原料和冷却水,一部分水作为原料被消耗掉,大部分的水是用于冷却。据内蒙古伊泰煤炭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葛耀勇介绍,其16万吨/年煤间接液化制油项目,生产一吨油品耗水8吨左右,如果装置规模扩大到200万吨,耗水量有可能降到3.68吨。为降低水耗,企业需要作节水改造,实现水的闭路循环,但是需要大量投入,企业在施行过程中还需考虑经济效益。
煤化工项目的上马对于地方GDP的拉动作用毋庸置疑,甚至很多企业是为了获得煤炭资源不得不投资煤化工项目。据报道,早在2003年,陕西省政府提出,新建煤矿必须配套煤炭转化项目,否则不得上马。据中国煤炭工业协会常务副会长乌荣康透露,以煤化工项目换资源成为中煤集团在内蒙等地获取资源的唯一途径。
在新疆,资源受制于运输瓶颈,经济价值的实现受到约束,进驻企业拿到资源相对容易,但情况也发生了转变。几年前,一些企业在通过煤化工项目获取资源后,对其进行开采售卖,而煤化工项目却迟迟未动。而如今,此种情况难以维持,“很多企业拿了资源后的一定时间内必须开工,不开工资源有可能被收回。”一位业内人士称。
在煤制气重镇新疆,中石化计划投资2450亿元修建“煤制天然气外输管道项目”,分新粤浙管道和新鲁管道两大部分,其中新粤浙管道线路总长8200公里,新鲁管道线路总长4400公里。造成的结果是,煤制气项目的审批与“煤制天然气外输管道项目”绑定,更有消息称,中石化输气管道项目是和新疆准东示范区的煤制气项目整体上报国家发改委的,获批也有望是整体获批。
与煤制天然气情况不同的是,得益于神华包头60万吨煤制烯烃项目稳定运行带来的高收益,在业内对于煤制烯烃的发展基本形成了共识——在煤化工发展序列里,煤制烯烃被当做首选。煤制烯烃,以煤为源头经过煤气化、合成器净化、甲醇合成、甲醇制烯烃等工艺环节,最终生产聚烯烃或烯烃衍生物。
谭小芳老师指出,我国“多煤、贫油、少气”的资源禀赋决定了发展煤化工的必要性,特别是像煤制油技术作为国家一项战略储备,意义重大。此外,在当前经济发展放缓的背景下,投资额高企的煤化工项目无疑成为拉动地方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
出于对环境容量、水资源的综合考量,应该对耗水量高、排放多的煤化工项目持谨慎态度,这样的解释不难理解。而在另一方,一些煤化工企业人士颇具微词,认为在适当的地区发展煤化工,水的问题并不难解决,甚至有观点认为,相较于其他工业项目,煤化工的单位耗水并非最高,而是对此有所误解。
谭小芳老师表示,一哄而上的企业应该从过去煤化工的发展中汲取教训。过去几年间,各地煤制甲醇项目一拥而上,甲醇市场过剩,企业无利可图只能闲置产能;煤制二甲醚项目在液化气和燃料的应用端遇阻,无市场销路,这些已经存在的问题难以忽视。项目投资失败后,一些企业只能继续加注投资或改变技术方向或延伸产业链。
除了上述原因,技术的不成熟、核心设备并未完全掌握也让当局颇为犹豫,一些示范项目屡次推迟投产时间、煤种选择不合适投产后经济效益不行、设备安装几经调试才生产的情况无法避免。在业内人士看来,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追逐煤化工的主体,遍布能源行业的各个领域。化工是一个复杂系统,如果不了解化工行业的人进行操作,管理和技术经验缺乏,很容易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