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岁月》中《红色漫延》二十八后果难测
A二十八
后果难测
二十一点正,有人敲门,刘晓荣打开门见是张家和,街对面还站着王德才、刘志关,就说:“张局长,稀客、稀客,请都进来坐。请都进来坐。”张家和进去反手关了门说:“他们有任务,就不进来了。你们家有客人吗?”刘晓荣说:“没有呀。”张家和说:“没有就更好,因为刘部长一会儿就可能要陪着首长来了。”他看了一下手表。“最多也就是再过五分钟吧。”袁玉英说:“陪赵建民书记来,好呀。好呀。但是,我们家怎样招待?要做一些什么准备呀?我们什么准备也没有呀,……”刘晓荣看袁玉英一眼,袁玉英立即住了嘴。因为,夫妻俩早从王大安那里知道儿子也到县里了,但一直都在陪着省委书记处书记赵建民,几时能回家,或者是能不能回家还不知道,并要他们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要绝对保密。就是任何人说起或者问起也要装出不知道。不然他就会受到处分。如果赵建民书记出了事,那就是罪该当殊了。说不定还要殊连九族,带害亲朋好友。刘晓荣和袁玉英相信儿子迟早是要回家来看看的,但不知几时会来。当袁玉英听说再过几分钟就要见到儿子时,高兴得她忘了一切。张家和皱了一下眉头说:“谁告诉你们是赵建民书记来了的?”袁玉英慌了神,不知怎么回答。刘晓荣想:张局长刚才的话,证明赵书记和儿子的行踪,连张局长也不知道,他只是根据赵书记和儿子去的方向来确定的,也就是回不回家还不一定。就说:“报上不是登了赵书记和我儿子在东川视查吗,我儿子来巧家了,我儿子陪的首长肯定就是赵建民书记了。我们是分析出来的。我们是分析出来的。”张家和说:“不是吧?”刘晓荣想:看张局长这严肃了又严肃的样子,问题真是还很严重。他们朝这里来,肯定是要来家里的。就说:“你们来,我一高兴就忘了,是才才今天下午打电话来说,他可能要陪赵建民书记来家里的。”张家和的心才放下了,说:“原来是刘部长打的电话。你吓死我了。”他笑笑。“我们就在外面,大门不用关了。首长他们来后,进了门,更不用把门插上。”刘晓荣说:“一切按局长安排的办。但我们要做些什么准备呢?”张家和想:凡是他们到私人家查访,他们一般都只喝水。他们是来看望你们的,想来时间不会太长。就说:“有茶水就行了。”袁玉英说:“那怎么行?糕点和水果还是应该要的嘛。”张家和说:“行,我马上会派人给你们送来。”袁玉英说:“不用,我们家里还有。是才才的媳妇带来的。”张家和说:“那你们先拿出来招待着。过后按价或者东西赔还给你们。”刘晓荣说:“局长说那里话,儿子陪首长来家里,由公家出钱,不合道理。我们主要是怕对首长招待不周。所以问问还应该准备什么?”张家和摇着手说:“说话间他们就到,只要安全。只要没有闲杂人,怎么都行,我到外面去了。有什么事都说一声。我们就在外面负责首长们的安全任务和首长们的需要。”刘晓荣说:“有事一定麻烦你们。不,是有事,一定请你们帮忙。”
刘积才和袁玉英还没有把糕点水果拿上桌,赵建民和儿子就来了,他们还没有走上沿坎,夫妻俩就急忙迎出了门去。袁玉英双手有许颤抖着说:“才才,你们来了。快请进屋,快请进屋。”刘积才右手向着母亲说:“赵书记,这是我母亲。叫袁玉英。”又向他父亲一摆手。“这是我父亲。叫刘晓荣。” 刘晓荣边向赵建民伸过双手边说:“赵书记屋里请。首长,屋里请。”赵建民也双手伸了迎上前握着刘晓荣伸过来的双手说:“来了几天了。今天才来,抱歉抱歉。”刘晓荣说:“首长这么忙,谢谢了。谢谢了。赵书记屋里请。赵书记请屋里坐。”此时,魏德教也赶来了。刘晓荣又双手握着魏德教的手。“魏主任,屋里请。屋里请。”又对他后面跟着的两位警卫员摆着手。“两位屋里请。两位屋里请。”两个警卫员笑摆着手说:“谢谢,谢谢。我们就不进去了。”刘晓荣说:“到家门口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屋里请,屋里请。”魏德教说:“您老别为难他们了。他们有他们的事情。”
刘晓荣和袁玉英急忙去端糕点水果上桌。
刘积才说:“书记,我们还是去园子里好吧。园子里有一架葡萄,有玫瑰和木槿花。葡萄架下也凉爽些。”
赵建民说:“葡萄架下话家常,还有玫瑰和木槿花,好呀。”又转了对魏德教。“你怎么也会到积才家?还带了两个人跟来。”
魏德教笑笑说:“你们出来散步,我和他们两个就来部长家看看。没想到你们也来了这里。”
赵健民对了刘晓荣说:“真是巧得很呀。”
刘晓荣说:“赵书记,园子里开灯,蚊虫多得很,还是屋里蚊虫少,就在这堂屋房里要好些。”
魏德教说:“灯不挂在人坐的地方,开灯还能把蚊虫吸引走。到园子里好啊。”
刘积才说:“那就还是到园子里吧。”
赵建民对刘晓荣说:“还是院子里好,葡萄架下话家常嘛。”
袁玉英笑道:“对对对,电灯挂在墙角,又有天然的月光,葡萄架下又凉爽些,这样好。这样好呀。”
刘晓荣说:“那大家都院子里请吧。”
刘积才说:“我去泡茶。”
袁玉英说:“你几年没回家了,知道东西在那里?你还是陪赵书记和魏主任吧。”
刘晓荣说:“这些事,有你妈和我就行了。你陪赵书记和魏主任去院子里吧。”
当番石榴端上石桌时,刘积才拿起一个黄而硬的番石榴说:“书记,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巧家的广东,也就是滇南说的白籽,学名番石榴。你尝尝。跟其它地方的不同。很独特的。”
赵建民接过去说:“我在开远吃过,酸甜涩的味道都有。”
刘积才说:“巧家的番石榴绝对不酸涩。而是甜而脆。”
赵建民咬了一口细细品尝着说:“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生灵,连水果也不同呀。不但甜而脆,而且这味道同滇南地区的有天然之别。按你们说的爽口。很好吃。很爽口呀。”
刘晓荣笑了说:“这水果越是长在贫瘠的沙砾地或者石头多的地方越长得高大不说,而且还也好吃。”
赵建民说:“可能是水分少,其它的含量也高的原因吧。”
刘晓荣说:“书记说得有理。听说呀,这广东还能治病。”
赵建民说:“你们这里怎么会把番石榴叫广东的名呢?”
刘积才说:“我们故乡的番石榴应该是在某个王朝时代从广东传过来的种。带种的人一定是个很有心的人,而且肯定是在荒郊野外饥饿时,发现这植物的果可以吃,而且发现这植物在只长草和刺的贫瘠的沙砾里也长得特别好,就想起了家乡那些只长刺和荒草的大大小小的沙砾土地来了,就采了番石榴种子回来洒在了那些沙砾土地里。特别是石灰窑沟的两岸的沙砾地里。树长出来了,当人们问他叫什么名时,他也不知道,他想:反正是广东带来的种子,就说叫广东。所以,至今我们故乡的人叫番石榴都还是叫广东。如果你说番石榴,我们这里的人,肯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或者需要你解释一番才知道。”
赵建民说:“说得有道理。这植物能绿化贫瘠的沙砾土地,也应该在气候合适不长农作物的地方推广种植。总比寸草不生好呀。”他看着刘晓荣。“你说番石榴还能治病?这倒没听说过。”
魏德教说:“我也没有听说过。治什么病呀?”
刘晓荣说出了故事:
此事是一九三五年的事了,是一个国民党的一个逃兵躲在一户叫林业中的大户人家的马厩里。这家是教书人家又兼做生意。是县城有各望的人家。林业中发现了逃兵,并收留了他。此逃兵懂点医术,见林业中二十多岁的二弟因风湿病不能站立走路,就说他能试试治疗此病,要林家买一匹全白的马,不要有一根杂毛。纯白马买来后,逃兵要林家专以铁线草九斤拌一斤蚕豆喂养,然后用纯白马拉下的屎,在铁锅炒热,热缚在腿脚上,特别是腿各部关节上。经过三个月的热煳,二十来年不能站立的人竟奇迹般的能站起来了。又经过三个月的热煳,就能走路了。又经过三个月的热煳,就全愈了。逃兵后来被保安队发现了,并把逃兵抓了起来。林家给了保安队三十块大洋。又在暗中给了队长二十块大洋。请求放了逃兵。但保安队还要林家再出五十大洋才肯放人。林家无法,只好又出了五十块大洋才救出了逃兵。怕保安队再来找逃兵的麻烦,就送给逃兵五十块大洋,让他回家或远去其它地方安身。逃兵感激林家的救命之恩,就把他所知道的单方和秘方都告诉了林业中。其中就有这番石榴治病的疗方。但此方没有人用过。正好当时任保安队的队长吴连仁刚得了渴症。吃了很多药,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治好。一次商会请客,林业中和吴连仁一桌。林业中见吴连仁人手里提着个大葫芦。林业中就笑道:“吴队长,商会请客,你是怕没有茶酒不够你喝呀?还是自备一大壶酒,还是茶水呀?”吴连仁说:“我带的是唐八字配的药水。不知这一久怎么了,老是口渴。而且还老是吃不饱一样,还有,就是老是要跑茅司(厕所)。”马利达说:“吃得多,喝得多,自然也就屙得多了。” 刘应天说:“这是吴队长的福气呀。”吴连仁说:“什么福气?吃了这么多,喝了这么多,每天还浑身无力。再这样下去,正房子也要吃成偏厦了。”最恨吴连仁的刘贵生说:“吴队长,我想多吃多喝,还没有这个福气,也没有这个权力呀。”吴连仁咕咕咕地喝了一气药水说:“老子就不是奉令抄过你家的几次大烟馆吗?!老子再不好,也总比你开大烟馆害人好。”刘贵生知道他要被提升为警察局长了,就说:“不是不是。说白了,都是为了生活。以后还得吴队长多多帮助和关照。云南的经济都是鸦片烟支撑着的嘛。彼此支持,彼此发财才是。彼此发财才好嘛。”吴连仁说:“虽你这几句是老实话,但我要告诉你,上峰对禁烟是越来越紧了。”刘贵生说:“说是这么说,不是每年都还是要种那么多地的鸦片烟。”吴连仁说:“不是每年种的亩数越来越少吗?!”刘贵生说:“多少总还是准种嘛,只要准种,这大烟的生意就断不了。”吴连仁说:“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他对着林业中。“
袁玉英说:“只是得这渴死病的人很少。所以,没有几个人知道。在巧家,也只听说吴连仁一个人得过这种病。不说起,我都忘了。”
刘积才说:“渴死病是古代的叫法,它的正式名称是糖尿病。”
赵建民点点头说:“这个病呀,是吃多了,不干体力劳动才会得的。在广大干体力劳动人民群众中,可以说没有得这个病的。不过以后生活好了,吃好了,吃多了,又不劳动,又不锻炼,那就难说这类病就会多起来了。不过,也可以推广给那些少体力劳动的科研人员、搞理论研究的、搞教育工作的嘛。”
魏德教对刘晓荣说:“老人家,还有一个方子是什么呢?”
刘晓荣说:“那是一种菜。叫苦瓜。也是对糖尿病有作用。”
赵建民说:“民间有的方子,也是很有效用的。就是得把民间方子的有效部分提炼出来,把有用的部分分类用。也就是去其无用部分,用其精华。根据人的具体情用药,这样就更好了。”
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说:“书记的指示太好了。”
赵建民说:“这是科研人员早就在做的事了。并不是我的什么指示。倒是挖掘民间有用方子为人民大众服务,是我们都应该做的事。”他看着刘晓荣。“还有其它的方子吗?”
刘晓荣说:“还有一个,是治淋巴结和脓疮的,对肝硬化也有一定的作用。也是林业中老先生家从那个逃兵那里出来的方子。”
赵建民说:“看样子这个国民党的逃兵是个郎中,或者是个有心于医学的人。但是,他的方子中是些什么成分呢?”
刘晓荣说:“雄黄、白糖、活蚯蚓各相同数量相配,然后用生桐油拌成粥状外包或擦患处。特别是对治疗淋巴结有特效。淋巴结如果没有发炎,多闻拌好的药,淋巴结也会消散。确实是付好药。才才小的时候,脖子处就有大大小小淋巴十多处,就是用这副药治好的。我们家里现在也拌得有放在床下。所以,我们全家人以后就没有再生过疮和得过淋巴类的病了。”
赵建民说:“淋巴结的病全国不少呀,如果能起到这样好的效果,这可是一付难得的好药呀。”
刘晓荣说:“如果擦或包,时间常了,皮肤受不了。”
赵建民笑了说:“张静就是医学院的专家嘛,可以让他们医学院研究其中是什么起作用,什么对人体不好。提起有用部分嘛。也让它规范化嘛。民间有用的一切都规范化了,就把它转变为制度化,正规化,法律化,这样就不容易出乱子了。”
刘晓荣本想把林业中家的另一付方子也说出来。但想到林业中在被镇压前让他保密,让儿孙后辈有口饭吃的话,也就没有再说了。
赵建民吃了最后一口番石榴,说:“两位贵庚多少了?”
刘晓荣急忙站起来回答道:“免贵。我是乙卯年生人,属免,刚进五十,积材的妈妈是辛酉年,刚进四十四,请问书记高寿多少了?”
赵建民说:“我比你大十岁,乙巳年属蛇。”
刘晓荣说:“书记看上去还不到五十呀,书记肯定是个高寿之人。”
赵建民笑道:“民间有句话叫黄泉路上无老小,这句话呀,说得对,也说得实在。”
刘晓荣说:“书记教导得是。书记教导得是。”
赵建民说:“我想呀,活多少岁都无所谓,问题是活着的时候,对人民做的是好事,还是做的是坏事,做了多少好事,做了多少坏事,是好事做得多,还是坏事做得多,还是什么也没有做,空活了几十年。特别是我们当干部的,莫说做坏事和犯罪了,就是空活,也是犯罪呀。”
刘晓荣说:“干部空活也是犯罪?”他点了点头。“赵书记的话,使人茅塞顿开呀,我们干部是吃人民的,喝人民的,真的是空活也是犯罪呀。只是我认为,只要是人,都有对和错的时候,不要说我们凡人了,就是神仙,圣贤也有错的时候,就看错了改不改,对的能不能坚持做下去。做好的,要争取做得更好。”
赵建民说:“还有就看他是不是为自己的权势,还是为广大的人民福利。就拿秦始皇统一中国,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这是他的功劳,但他焚书坑儒,这就是他的罪恶了。”
刘晓荣说:“赵书记说得是呀,功是功,过是过,罪是罪,这样才对。”
赵建民说:“要正确的评价一个人和他做的事,也是很难呀。”
刘晓荣夫妻俩人虽有时也悄悄的议论过这些事,但他俩没有想到赵建民这样的大首长也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他俩知道赵建民说可以。但他俩是绝对不能当着第三个人说的,如果说了,被人告发,那可是要犯罪的,何况在赵建民这样的大人物面前呢。刘晓荣怕袁玉英插嘴说错话,急忙说:“是的是的。就如上面下来的政策、指示再好,我们下面不好好执行,也要变味的,得出的结论、后果,也就大不相同了。”
赵建民笑笑说:“是呀。我们去看了好几个公社和十多个生产队,也去了几十个社员家里看过,社员们的生活都说不上富裕呀,特别是像荞麦地的发拉等高寒山区社员家,有的人家连盐也会断顿,解放已经快十五年了,人民的生活还是这么苦,有的地方,同解放前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解放前还要贫困。还要糟糕。”
袁玉英说:“书记,您可能还没有去到高寒山区最贫穷的地方。”他看了儿子一眼,见儿子对她一笑,她放心了。“不过,再穷也穷不过五九到六一年的那三年。不不不!是自然灾害的那三年,那时候,城里的人,还有点清汤稀饭吊着命,农村是山茅野菜也很难找到了呀。连河谷富裕地区的农村里的人也饿得吃芭蕉心的,吃树皮草根的,甚至饿得吃观音土的也有。也死了很多人呀。”
赵建民说:“云南还算好的了,没有像河南、山东、河北那些平原地方饿死的人多。但是,没有想到呀,山区如今还是这么穷苦呀。”
袁玉英说:“人不怕穷,穷,只要好好的搞生产,日子就会好起来,也就会慢慢地富起来。”
赵建民说:“难道他们还像一九五八年一样乱搞,还是不好好的搞生产?”
袁玉英说:“也倒不是。”
赵建民说:“那又是为什么呢?”
刘晓荣抢过去说:“原因很多呀,如有的高寒山区,土地就贫瘠得很,天气又不适应种庄稼。要搞好,难呀。”
赵建民说:“除了自然环境的地方外,适合环境的地方的原因呢?”
刘晓荣说:“这就不好说了。我也说不来。”
赵建民笑了说:“是不是年年运动,月月运动,天天运动的原因?”
刘晓荣说:“书记是金睛火眼,看问题比我们全面和正确。”
袁玉英说:“是呀。天天都在运动,我们老百姓怕就怕一天斗来斗去的,把人的心都斗散了,斗怕了,还怎样搞生产?”
赵健民说:“还有呀,自留地的庄稼为什么都比生产队的长得好?就是还没有真正全做到按劳取酬的原则嘛。”
袁玉英说:“特别是把那些有文化,有知识,有本事的很多人都整下去了,这也是一个问题呀。”
赵建民点了点头说:“我在铁道部工作时,挑一担土,就给一担土的钱,群众的积极性,干劲都高得很,生产任务,差不多月月都是超额完成的,现在,很多地方和单位,口号喊得惊天动地,但出力却不是那么回事。”
刘晓荣的心放下了,说:“现在的生产是不如刚解放那几年了。”
赵建民说:“是呀。这里面的原因很多。我看其中主要的一个问题,是要提高全民认识的问题。也就是教育的问题。要让所有人懂得,国家、集体富了,大家才能富。你们说对不对?”
刘晓荣冲口说道:“书记指示得太正确了,我的有些看法肯定不对,就不说了。”他说完就感到有些害怕了。
赵建民说:“说吧说吧,又不是开会,又没有外人,没有人会来抓我们的小辩子的,我们这是摆家常嘛。”
刘晓荣听赵建民这么一说,心里很是感动,就说:“书记这样看得起我们一家,又这样鼓励我,我不实话实说,就是对不起书记了。对不起在坐的领导们了。我认为呀,第一,人在贫穷的时候,大公无私的心就少。为什么呢?就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呀。第二是空话、大话、假话太多,实事求是不够,使大家在心里都不太相信我们干部了。第三,是明明错了的,就是改正也不彻底。当然最重要的是没有全部达到按劳取酬的原则。当然,书记指示的教育问题是最最重要的,只是现在莫说成年人的教育了,就是该上学的孩子,也有很多人家还上不起呀。”
赵建民点点头说:“是呀。山区很多社员的孩子都没有上学呀,特别是高寒山区更贫困,山区的孩子呀,大多没有上学。”
袁玉英说:“莫说山区,高寒山区的孩子了,连我们县城里也有很多家庭的孩子也上不起学。”
赵建民震动了,他对着刘积才说:“这是真的吗?”
刘积才说:“我们云南省每个县城有多少孩子没有上学,我不清楚,但肯定有,据我知道,昆明市里也有上不起学的困难家庭呀。”
赵建民说:“教育问题常期这样下去,我们省怎么发展?国家怎么发展?!”
刘积才想:书记呀,您没有到学校去视察,去了,你就知道学校是怎么育人的了,特别是文科,什么都跟搞阶级斗争,政治运动,个人崇拜挂上了钩,连理科的也不能幸免,除了宣传他的伟大,除了宣传祟拜外,学生在哲学、政治、文学方面更是如此。他说:“教育这个问题,有的就是薯名的中国历史人物,学生也知之甚少,或者一概不知,或者夸大和缩小,或者断章取义,不全面。甚至极少数还有颠倒黑白的。”
赵建民说:“看样子,目前只有把你说的把什么都打着他的旗帜来搞,打着搞阶级斗争,搞运动的旗帜来搞才行。”
刘积才笑笑说:“目前只有把生产、科技也挂上阶级斗争的牌子来搞了。不然,小就是只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有白专道路的嫌疑,大就是搞资本主义、修正主义了。”
赵建民摇摇头说:“要干好人民的事,还得打着错误的旗帜,喊着假大空的口号,这种事,总有一天要彻底改变。”
刘积才说:“难。”
赵建民点了点头,“唉”的深深叹了口气说:“是呀,积重难返呀。”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刘积才说:“谁来了?”
袁玉英边站起来边说:“听声音,肯定是你弟弟回来了。”
刘积文首先进了院门就说:“大哥,几时回来的呀?”
刘积才说:“刚回来。”
最后进院门的袁玉英对三个少年说:“快喊赵伯伯。”
三个少年同声喊道:“赵伯伯好。”
赵建民说:“好好好,大家都好。”
袁玉英拉着刘积文说:“书记,这是积材的弟弟叫积文。”又拍一下左边少年的肩一下。“这是他的同学叫项文怀。”又摸着右边少年的头。“这个也是积文的同学,叫龚成讳。”
赵建民点点头说:“看样子,你们是好朋友?你们的学习怎么样呀?”
三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的。
刘积文只好先说:“是好朋友。我的学习一般。”
赵建民说:“一般可不行呀。将来还要靠你们呀。”
项文怀说:“赵伯伯,积文是谦虚,我们三个的学习不但在整个班上,就是整个年级都是有名的第一名。”
赵建民说:“一个年级怎么跑出了三个第一名了?”
项文怀指着刘积文说:“他是语文、政治、历史、地理、数学、物理、化学各科都好,每次考试,他的总分都是全年级的第一名。”他指着龚成讳。“他只是数学、物理是第一。”他顿了一下。“我只是语文、政治、历史、地理是第一。我写的歌颂毛主席,歌颂三面红旗的诗歌,巧家县人民广播站还向全县人民多次广播过呢”
赵建民说:“各有特长,这是好事情,但不管干什么都要实事求是,特别是你这个语文好的,说不定以后真的会成长为作家。”
项文怀说:“那当然。”
袁玉英说:“他们三个呀,就数他最会说,以后呀,可能真是会成为作家。”
赵建民说:“会说好呀。但是要实话实说,实事求是才对。因为一个作家如果不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上去艺术化,去创作,他不但会误导一些人,而且他的作品也没有生命力。”
刘积文、龚成讳、项怀文都笑了起来。
赵建民说:“你们笑什么?”
项怀文说:“他们笑我创作的诗歌夸大其词,甚至笑我无中生有,我笑他们不懂文学创作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道理。”
赵建民说:“高于生活也不能把芝麻夸大成西瓜,更不能无中生有呀。当然,科幻小说、寓言可以。”
刘晓荣怕三个孩子讲出不该讲的话,也怕他们的说话被他们听后到处乱说。就说:“去你们房间玩去吧。”
他们三个刚转身,赵建民说:“小伙子们,来来来,坐下、坐下。”
项文怀和龚成讳都巴不得坐下来听听这些大人们说些什么。他们听见这一声,立即就都站住了,但眼睛都看着刘积才。
刘积才说:“过来吧,坐着给我们吹吹你们学校的事。”
他们坐了下来,刘积文边给大家倒水边说:“我们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明年就要高考了,用三个字就能总结清楚--用力背。”
项怀文说:“数理化、历史、地理我同意,但政治和语文,就得有方式方法了。”
赵建民说:“方式方法?什么方式方法?”
龚成讳说:“他的方式方法就是猜题。”
赵建民说:“猜题,怎么猜?”
项文怀说:“这很简单,现在提倡什么?搞什么运动,就根据提倡的运动去复习,特别是政治和语文,甚至历史和地理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赵建民说:“学习也不能死读死背,要活学活用才对。”他看着项文怀。“你这猜题方法就更不对了,是投机取巧。学习的目的嘛,学习最主要是为了打好基础,考试不是最主要的呀。”
项文怀笑了说:“赵伯伯,干什么事都是为了达到目的,我们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考一个好大学。”
龚成讳说:“赵伯伯,我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项文怀说:“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你这才是说大话假话,谁不知道你想考大学,向刘极文的哥哥一样当上省里的大官。”
赵建民笑了,说:“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好。但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对的嘛。怎么能说是大话假话呢?”
项文怀说:“在刘大爹家里,在赵伯伯面前,我不说假话,一颗红心,两种准备,那是宣誓,喊口号用的。要是考上大学了,全县都在说你了不起,都会以你作榜样,那是何等的风光呀。”
赵建民说:“这是为什么呢?”
袁玉英说“书记不知道,我们县一年最多只有三四个考得上大学,还有一个也考不上的年份呢。”
赵建民说:“我们的大学太少了,教育事业还得抓紧呀,在新社会出现文盲,是我们的失职,是我们的错误呀。”他对刘积才。“教育出来的人,说的是一套,做的是一套,想的又是一套,常此下去,怎么了得呀!”
龚成讳说:“所以伟大领袖毛主席要大抓阶级斗争,两条路线斗争,修正主义和社会主义斗争的大问题嘛。所以,阶级斗争无处不在嘛。”
赵建民说:“你的阶级觉悟挺高的嘛,说说你在学校都发现什么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了。”
龚成讳说:“不分析项文怀刚才说的话了,就拿我们读小学四年级的事来说吧。”
项文怀说:“你分析吧,反正我心里不是想害人。”
龚成讳说:“你说的,就是我要害人了?县教育局下了决定,我也是死也不承认是我要害他。何况他还说过那样的话呢。我又没有无中生有。”
赵建民惊得目瞪口呆。
刘晓荣说:“你们两个在一起就争来争去的,几句摆谈中的几句话,都要往死里去说,以后你们两个再这样下去,两个不倒霉死在嘴上才怪?!”
龚成讳说:“是他要说嘛。”
袁玉英笑着说:“你们两个的嘴巴都不饶人。”
赵建民说:“我倒是想听听小学四年级的小学生也有阶级斗争的事?而且还是反对毛泽东的大反革命事件,是偷盗了枪支,还是组织反革命集团,刑事犯罪去抢劫了,还是杀了人了?”
袁玉英说:“都不是,说起来也是怪可怜的,就为了一句话。”
赵建民说:“喊反动口号?”
袁玉英说:“也不是。”
原来是他们读小学四年级时,刘积文、龚成讳、项文怀和那个乡下的刘书云同学,在中午放学走在街上说起才上的课文《李时珍》时,刘积文说“等以后医学发达了,把马克思、恩格斯医活。”龚成讳说:“把列宁医活”项文怀说:“把斯大林医活。”刘书云说:“把毛主席医活。”龚成讳和项文怀立即就指着刘书云吼起来:项文怀吼道:“毛主席要活万岁,万岁,万万岁。”龚成讳吼道:“毛主席根本就不会死。”项文怀又指着刘书云吼道:“你敢咒毛主席死?!反革命,你是反革命。”龚成讳吼道:“太反动了,真的太反动了。”项文怀说:“走,我们告老师去。”随后反映过来的刘积才看着被吓得只会说:“我没有咒毛主席,我没有咒毛主席……”刘积文说:“我肚子早饿了,我要先回家吃饭。”其实他是想问父母告不告刘书云。龚成讳说:“我也要回家吃饭。”刘积文龚成讳刘书云都走了,项文怀站在原地想了想向学校跑了去,不但报告了老师,而且还报告了校长。龚成讳回家就给在县委食堂当主任的父亲说了,他父亲害怕得立即拉着他就去县委政治部主任家里给主任报告了。只有刘积文给母亲说后,母亲告诉他再不要给人讲了,讲出去会害了刘书云一家人的,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没有听清,也记不得了。就为这,刘书云家被查了祖宗三代,虽是根红苗正的三代贫农,但刘书云也免不了被学校开除的命运。教他们的
赵建民拍一下桌子说:“你们巧家县也太小题大作了嘛,一个孩子,就为这么一句话,就这么处理一个孩子吗?”
刘晓荣说:“这是学校、县教育部,政治部处理的,后来上报县委还要处理学校班主任和刘书云的父母,杨书记和王县长才知道的,王县长当既就说“老师会这么教学生吗?再反动的人也不会有你们分析的这么傻吧,除非这个老师是猪脑子。再说刘书云的父母吧,他们三代都是贫民呀,你们这样处理,合情合理吗?再说刘书云,一个才满十一岁的小娃儿嘛,他懂什么?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把一个贫农人家的后代开除学校了,我们以后的班,让谁来接?难道让地富反坏右的子女来接我们的班?!让说假话的人来接我们的班?!你们立即给我让小娃儿回学校去读书。”就这样才没有处理老师和刘书云父母的。当学校要刘书云从新回学校读书时,刘书云的父母死也不让刘书云去学校了,并说‘家里太困难了,本来就无力让他上学了,再说他又给这么多人惹了祸。不读了,读了出来,以后成了右派,更遭罪。’就这样,刘书云就再也没有上学了。”
赵建民说:“主要是因为那句话,还是因为困难?”
袁玉英说:“明白的人家,为了娃儿的前途,那家父母不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读书。娃娃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家那还敢让儿子去上学。”
刘晓荣说:“我见过他的父母,从穿着言语上,我想,困难和那句话都有原因。”
赵建民深深的叹口气说:“要改变这种现状,只有努力发展生产呀。”他看着三个少年,心里想:“这样教育出来的人,以后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