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之:鲁迅批判
2023-05-25
李长之:《鲁迅批判》,北京出版社,2011年版
李长之先生(1910-1978)这本不足十万字的小书,是鲁迅研究领域的一部名著。它出版于1935年,是第一本综合研究鲁迅文学成就的专著,也是鲁迅唯一知悉、认可、接受的一本“批判”他的文学成就的著作。李长之完成此书后寄书稿给先生看过,向先生请教一些问题,请求先生批评指正。先生给予他鼓励,给他寄了近照,李长之将其作为该书封面。
所谓“批判”,按照李长之的理解,就是“分析评价”。不过,此书的“批判”也有“提出问题批评指正”的含义,比如说鲁迅先生不是思想家,没有思维的脑筋,没有思辨的能力;说他个性阴郁,急躁易怒;还说他感情是病态的,精神是健康的;又说他某些作品是成功的,某些作品是失败的,等等。李长之“批判”鲁迅,观点明确,立论清晰,态度诚恳,语言犀利。按照我们对鲁迅的一般理解,他似乎是要大动肝火,以牙还牙的。可是,鲁迅不仅接受了李长之的“批判”,还支持该书的出版。李长之虽然“批判”了鲁迅,但他根子上是热爱鲁迅的,“批判”也是因为热爱,这种“批判”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可能鲁迅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没计较那些“坏话”,没有“睚眦必报”。鲁迅只是与某友人通信中说过“李‘天才’”这样的话,算是调侃,也无恶意。与鲁迅发生过口角或者“笔战”的许多年轻人就没有李长之这样的幸运,他们也热爱鲁迅,甚至是更热爱,只是因为“批判”了鲁迅,与之打了笔战,鲁迅就绝不“宽容”,一辈子不放过。比如徐懋庸,田汉等等。
李长之写此书时才二十五岁,是清华大学的学生。他原先是学生物的,后转学哲学,文学只是他的“业余爱好”。写作此书时,李长之对鲁迅的著作还阅读不透,对鲁迅的思想还掌握不够。人生阅历对理解能力是有影响的。不过,李长之确实是文学批评的天才。他对鲁迅的研究,可以说是独辟蹊径,开创了一个新的认识和批判鲁迅文学成就的局面。
李长之的“鲁迅批判”,新鲜,敏锐而富有朝气,他代表的是五四文化哺育下的一代年轻人的亲身感受,他们这一代,接受了新时代的新思想,对五四传统又有着深深的依恋。五四运动时李长之才九岁,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沐浴的是五四的阳光和春风,吸收的是五四的雨水和养分。李先生很小就喜欢阅读鲁迅先生的作品,在文学上,思想上,甚至文风上都深受鲁迅先生影响。鲁迅先生的怀疑、批判、反抗、不顺从、不妥协的精神,深深地影响着鼓舞着李长之那一代年轻人;而先生对青年人的同情和希望,鼓舞和谅解,使他们不仅将先生看成是长者和导师,更是知己和朋友。以先生为榜样,使青年们能够反抗,可以前进,能够不妥协,可以摆脱自满和麻木。“我们有时候麻木,或者妥协,拯救了我们的,就是先生那支笔。”先生的精神,就是时代的精神,就是民主和科学的精神。“科学的精神,却永远没有离开他过。而且那辐射着的光芒,也无时不从他的小说,尤其是他的杂感里,而到达读他的作品的为他所鼓舞着的青年的心。”鲁迅的作品就是那个时代青年们的精神食粮,是年轻一代人生信念的基石。鲁迅说他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和血。李长之这一代年轻人,在精神上就是被鲁迅的“奶和血”所哺育的。
鲁迅是有时代性的。他曾经是真正的猛士,真正的怀疑者和批判者,革命者和战斗者。他后来被意识形态化,被革命化和政治化,被神化和圣化。这个形象远离了鲁迅本体,让人敬拜,也让人厌倦乃至厌恶。但在李长之的时代,在李长之这样的年轻人心目中和感受里,鲁迅还是那个作家,那个良师益友,那个社会批判者,那个战斗的猛士。李长之的灵魂是洁净的,视角是独特的。他的未受污染的情感,他的真诚犀利的目光,使他获得自然而天真的,纯净而真挚的认识。鲁迅先生本来就是自然的,天真的,不世俗也不世故的。三十年代的时候有人曾经说鲁迅是“世故老人”,但那时候鲁迅老则老矣,而世故则不如绝大多数利用他的年轻人。
李长之说:“文艺批评最要紧的是批评精神。”又说,“批评是反奴性的。凡是屈服于权威,屈服于时代,屈服于欲望(例如虚荣和金钱),屈服于舆论,屈服于传说,屈服于多数,屈服于偏见成见(不论是得自他人,或自己创造),这都是奴性,这都是反批评的。……批评是从理性来的,理性高于一切,所以真正的批评家,大都无所顾忌,无所屈服,理性之是者是之,理性之非者非之。”批判的精神其实就是鲁迅的精神。在这一点上,李长之是得鲁迅的真传的。李长之说,他创作《鲁迅批判》就是这样做的,“尽力之所能,写出一点自信的负责的观察,像科学上的研究似的,报告一个求真的结果而已。”“因为求真,我在任何时候都没有顾忌,说好是真说好,说坏是真说坏。”
我们后来所认知的鲁迅,已经被“圣化”和“神化”。鲁迅是伟大的思想家,革命家和文学家,他的思想和文学都已经达到最高成就。我们对鲁迅,只能崇拜和歌颂,怀疑和批评就是“挑战”,挑战是不自量力,动机就是错误的。所以张梦阳先生说,我们的鲁迅研究著作95%都是假话,空话,废话,大话,套话。写作《鲁迅批判》时的李长之,还是个二十五岁的青年,灵魂还没有被收买,眼眸还是纯洁的,心境还是澄澈的。他眼里的鲁迅,是他凭直觉看到的那个鲁迅,是还站在地上的鲁迅。鲁迅是伟大的,卓越的,但却是有缺点的,从而是真实的。因为他是真实的存在,真实的存在就是优点和缺点并存的。
我前些日子在b站看了一位知识博主讲鲁迅的几个长视频。这位年轻人很努力,很踏实,每一集视频都下了很多功夫做研究,认识还有一定深度和广度。不过,他的精神不是鲁迅的精神。鲁迅的精神是怀疑的,批判的,对象包括别人也包括自己。该博主也批评,但批评的只是别人对鲁迅的批评。鲁迅是不能批评的,因为他已经站在最高处了。该博主认为,世界短篇小说水平最高的前四部,都是鲁迅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种排名本身就没有意义。将一二三四都给了鲁迅,就太偏爱,太主观了。实际上,鲁迅无论作为作家还是作为人,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李长之的态度就很健康。他认为鲁迅的文学作品,有成就高超的,也有平庸的,甚至有很坏的。在他看来,在鲁迅的小说中,《孔乙己》、《风波》、《故乡》、《阿Q正传》、《社戏》、《祝福》、《伤逝》、《离婚》是完整的作品,有着高超的艺术和思想成就。而《头发的故事》、《一件小事》、《端午节》、《在酒楼上》、《肥皂》、《弟兄》等是非常“坏”的,故事太简单,并不美,不亲切,结构松弛,节奏不紧凑,内容单调,沉闷而平庸,甚至有些浅薄。我只见到过说鲁迅作品如何如何伟大的,还没见过说不好的,更没见到如此直言不讳说写得很坏的。这种评价当然是见仁见智的,关键是敢于正视。其实我也认为鲁迅有的小说写得并不好,有的甚至都不像是小说,缺乏小说的元素。我觉得写得最差最无聊,让我读不下去的,就是《无常》。
在李长之的时代,文学批评主要还是使用社会批评的方法。到了后来的时代,所谓的批判,就是划分阵营,贴标签,喊口号,抡大棒。李长之的文学批评或者批判,实质上是“分析评价”。李长之学习西方哲学,接受西方的文艺批评思想,他所使用的是一种精神分析的方法。在那个时代,这是一种先进的文学批评方法。李长之强调了个人所处的环境与其个性及写作风格的关系,认为一个人的性格决定其作品的风格,而性格的形成则受到时代和环境的影响。这种说法,有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意味。
鲁迅成长的过程,处在封建制度解体和资本主义兴起的阶段,他所在的封建大家庭也正在走向衰落和解体。因为祖父的入狱,他被迫逃难,受到奚落,嘲笑,歧视;父亲重病,去世,又使他进一步感受到世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暖,人性的险恶;小小年纪,这个世界的虚伪和冷漠已经在他眼前充分展现出来。少年的经历,养成他自闭,敏感,怀疑,不妥协,不顺服的性格。少年的他感受到环境带来的压抑,感觉不自在,不舒服,他要叛离,要逃避,要挣扎。那时候,他的心理是阴郁的,目光是敏锐的,灵魂是躁动的。
他去了南京水师学堂,那里沉闷的令人压抑的气氛让他受不了,又去了矿路学堂;他在反封建的同时,接受了近代科学,接受了进化论;他先是试图以医学救国,又被日本的幻灯片惊醒,于是决定从事文学创作;他参加过革命活动,却又不敢抛下老母,于是又回到书斋中来;希望投身于学问,却又要照顾家庭,于是中断做学问,去做了小官僚;他热情地迎接革命,却发现革命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走马灯似的出将入相……他看到的一切,经历的一切,成为他创作的源泉。李长之说,鲁迅能写出那些杰出的小说,塑造出那些生动的形象,与他几十年的生活积累有关。他最熟悉的环境在绍兴,他的小说的场景和人物也在那里。后来到了大城市,他实际上是漂浮着的,没有真正融入都市生活中,他不了解更不熟悉市民生活,所以他写不好以都市为背景的小说。他后来就只能将自己的“生活”建立在阅读报纸上面,没有了小说创作的机会,就只能写杂文了。这就是环境对人的塑造。
李长之说,鲁迅先生性格上的坚韧、固执、多疑,文笔的凝练、老辣、简峭,似乎都不适于写都市。都市生活是流变的,多样的,都市的存在往往是转瞬即逝的,鲁迅的文笔很难把握这种变化。写农村的话,则恰恰发挥了他那常觉得受奚落的哀感、寂寞和荒凉。鲁迅在1918年写《狂人日记》,那是他的第一篇小说,也是中国第一篇白话文小说,那时他已经三十七岁了。写故乡的事情他是拿手的。他在故乡生活了十七年,又离开了二十年。文学创作是需要时间沉淀的,是需要时空距离的。文学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在生活中形成切身的感受,只是为创作提供一个基础。只有在时间上和空间上与生活保持一定距离,才能更好地描绘它,构建它。鲁迅后来放弃创作,一来是农村生活的素材已经被利用完了,二来是都市生活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一直没有能够融入其中。他少年时是曾经深入过农村的生产和生活中去的,而成年之后在城市,他一直是漂浮着的,心不在焉的。对城市来讲,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冷眼旁观者。
其实,鲁迅并非出身农民家庭,他少年时生活所在也不是农村。鲁迅出生在一个没落的不在地地主家庭,一个衰落的官僚绅士家庭。他老家所在绍兴也不是农村,而是比邻杭州的商业城市。周家是来自湖南的官绅,曾经有良田数百亩。鲁迅的祖父曾经中过进士,与地方上层官僚颇有些交情。鲁迅少年时家境曾经还不错,鲁迅有贴身的仆人。作为乡绅的后代,他并不懂得稼穑之苦,所以他跟着闰土到田间去,才会那样亲切,那样兴奋。鲁迅文学作品中关注的,不是都市,也不是农村,而是作为都市与农村衔接的结合部的像“鲁镇”这样的地方。鲁迅笔下的人物,孔乙己,阿Q,祥林嫂……属于社会底层人物,破产者,封建宗法制度,教育制度,财产制度压榨下的没落者。实际上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农民。所以,鲁迅擅长写农村题材,与他的生活有关;不擅长写城市,也与他的生活有关。
在北京和上海,虽然生活在都市,但鲁迅并没有融入市井生活之中,所以他写城市题材就比较肤浅,不够从容,比较苍白。我想,像夏衍那样深入工厂搞工运,与工人打成一片,而且真心地关心他们,热爱他们,才能写出《包身工》那样动人的作品。生活在都市的鲁迅,很少与工人打交道。他的城市生活,大概就是坐坐黄包车而已,这点经历也就只能写出《一件小事》这样单调而浅显的故事来。鲁迅生活在城市,只是漂浮着的。他只是通过看报纸来获得信息,通过与文人们的交往来了解世界。基于这样的“生活”,也就只能写杂文了。虽然是在战斗,却不是一般意义的创作。
李长之对鲁迅杂文的成就倒是有很高的评价。可能与时代有关吧,我实在不太看得下去鲁迅的一些杂文。太多的骂人与回骂,无关国家命运和民族前途,无关民主和科学,道德与正义,很多骂仗仅仅关乎个人生活的细节,有些甚至就是人身攻击。那些不骂人的,又觉得晦涩,且遥远。李长之认为,鲁迅的杂文就是用来战斗的,并非为艺术而艺术。鲁迅并不欣赏那种阴柔的美,他欣赏的美也是战斗性的,暴力倾向的。他喜欢木刻,就是因为它是一种坚硬的锋利的美。
李长之对鲁迅的批判,既是真实的,又是独特的,这部著作在鲁迅研究史上之所以具有重要的不可替代的地位,就在于作者的真诚态度和独特视角。直到今天,李长之先生七十多年前的批判鲁迅的著作对于鲁迅研究者仍具有重要价值。李长之先生的《鲁迅批判》出版后,受到过一些批判。有些属于误解,有些也触及到李长之研究的某些弱点或不足。李长之先生的《鲁迅批判》受到的批评或指责主要有以下四点:
一是“批判”本身。
李长之先生所谓“批判”,就是“分析评价”的意思,这也应该鲁迅先生所认可与认同的“批判”。有思想狭隘之人,将“批判”理解为政治斗争,口诛笔伐,于是认为鲁迅是不能“批判”的。这当然是一种误判。李先生因为写作出版《鲁迅批判》,明明知道对伟大的鲁迅进行批判,在反右和文革中,被看成是大逆不道的反动行为,被打成了右派,深受文字之害。文革结束之后,曾经有出版社希望再版这本著作,建议将“批判”改为“分析”。李先生说,“批判”本来就是“分析评价”,我为“批判”二字已经饱受半世之苦,现在书出不出无所谓,改是不改了的。李先生的不妥协,正是鲁迅先生的遗风。
二是说鲁迅“没思想”。
说鲁迅先生“没思想”,这是李长之先生的一个误解。李长之所谓思想,指的是那种系统化理论化的思想,按照这种理解,只有建立体系的思想家,才能说是有思想的,比如康德,黑格尔,马克思等人。鲁迅确实没有系统的政治思想,哲学理论,历史学说,但他不仅是有思想的,而且是有丰富而深刻的思想的。鲁迅对于中国的历史和文化,对于中国人的国民性和劣根性,都是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有着非常清楚的判断的。思想是对世界的认知,是改造世界的武器。鲁迅的思想不是学术性的,而是实践性的,战斗性的。鲁迅的思想不仅深刻,而且有着充分的战斗性。鲁迅不仅是个思想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鲁迅思想的批判力,影响力,战斗力,鲁迅思想的革命性,政治性,超前性,是远远超越历史和现实的。
三是说鲁迅在情感上是“病态”的。
说鲁迅在性格上有“病态”特征,最病态的要数苏雪林,不过她是在鲁迅去世后才说的,鲁迅并不知道。李长之说鲁迅在情感上或性格上有病态特征,鲁迅生前就知道。在某些全心全意维护鲁迅完美形象的专家眼里,说鲁迅性格有病态也属于大逆不道。鲁迅的个性,确实是异于常人的。鲁迅的情感经常被情绪所支配,显得急躁,极端化;他本人是内向的,孤独的,不合群的,做事不够从容的,又是天真的,要面子而好说话的,从而易于被人利用的。他的心理特征,往往是敏锐的,黑暗的,消极的,颓废的,偏激的,经常陷于沮丧,脆弱,多疑之中;他待人经常是热情的,率真的,善良的,坦荡的,有时却又是苛刻的,刻毒的,狭隘的。他是最不世故的人,经常把人往好处想,一旦失误,又会走向极端,丧失对人的信任。
这些性格特征,确实并非常人具备,所以呈现“病态”。其实对于作家来讲,具备与常人有异的性格特征,却是一种正常现象。所谓“病态”,对作家来说只是常态。作家的职业不同于常人,可能需要在情感上有一些特异的地方,从而显示出“病态”,很多艺术家都是这样。对于某些艺术家或艺术品类而言,创作者的病态特征甚至可能是艺术灵感的来源。
鲁迅性格特征稍显“病态”的一个方面,就是他对“美”的理解。鲁迅曾经接受蔡元培交代的任务,在教育部开过关于“美育”的讲座。他对“美”的理解是特异的。李长之先生说:“鲁迅是一个颇不能欣赏美的人。……审美的领域,是在一种绰有余裕,又不太迫切,贴近的情况下才能存在。”“他是枯燥的,他讨厌梅兰芳的戏片子,他不喜欢徐志摩那样的诗。”(P149)李先生又说,“鲁迅对于优美的,带有女性意味的艺术都是不太热心的。”(P150)鲁迅所欣赏的美,是战斗性的,坚硬的,锐利的,所以他欣赏木刻。鲁迅对“美”的这种偏见,甚至影响到他对地方语言的评价。鲁迅给萧军的信中说:“我不爱江南。秀气是秀气的,但小气。听到苏州话,就令人肉麻。此种言语,将来必须下令禁止。”(《鲁迅书信集》(下),P868)
四是说鲁迅的有些作品是失败的。
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人,也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作家。一个作家的作品,有成功的,也会有不成功的,甚至会有失败的,这都是正常的事情。鲁迅作品中,哪些是成功的,哪些是不那么成功的,哪些是失败的,本来也是见仁见智的问题。比如《在酒楼上》,《一件小事》,有人认为是成功的,是艺术杰作,但李长之认为是很坏的作品,是完全失败的。我也认为鲁迅的作品中是有失败之作的。一来是写作技巧有个成长的过程,二来偶有失误在情理之中。在鲁迅的小说中,《示众》就很失败,《弟兄》也写得很差,《无常》简直就要不得。那些终身维护鲁迅的“研究者”,否定对鲁迅的任何怀疑,其实是闭目塞听。
李长之先生这本不足十万字的小书实在不容易读,我断断续续读了两周才读完。其实语言是生动的,浅显的,可能是因为内容有些凌乱吧。这本书的内容,是作者之前在报刊上发表的文章的聚合,本身缺乏内在体系。不过,读完之后,还是有不少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