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了很多质疑计划生育的文章，于是有一些计生支持者反问我：“你说计划生育的理由不成立，但你充分论证过中国应该有多少人口才合适吗？”
　　确实，我没有论证过中国的“适度人口”是多少，因为我认为根本就不需要论证这一点。如果我开一个养猪场，那么我有权决定这个养猪场应该养多少头猪才合适。然而，一个国家的“适度人口”应该是多少？这个问题不应由某个领导人或人口学家来决定，因为人口不是国家圈养的畜生，人口数量不是养猪场中的存栏数。养猪场可以实行存栏数始终达到平衡，生了多少头小猪，就卖掉和杀掉多少头大猪，如果存栏数少了还可以及时买进。然而，人口数量不可能保持完全平衡，不可能完全实现人口数量的控制，既不可能每生出一个娃娃，就枪毙一个犯罪分子；也不可能等着火葬场烧一个，就发一个准生证。因此，制定具体的人口控制目标，这本身就是错误的。
　　有一些人口学家认为中国的适度人口是7亿，所以他们主张实行计划生育把中国人口减少到7亿。如果这种适度人口理论是成立的，那么当中国将来的人口降到7亿时，由于生育率低于世代更替水平，因此人口仍然会继续下降。那么，为了维持7亿的“适度人口”，那时的人口政策要不要强制多生呢？
　　有一位计生支持者反问我：“你主张生育自由，但你充分论证过自由生育不会有负面效应吗？”确实，我没有充分论证过这一点；然而，当初在实行计划生育时，也没有充分论证过实行计划生育不会有负面效应。事实上，计划生育已经带来了老龄化、性别比失衡等负面效应。计生支持者并没有充分论证人口与资源、人口与环境、人口与经济的关系，也没有给出“适度人口”的充分理由，计划生育理论存在太多主观臆测的东西。
　　因此，我只需要论证计划生育的理由站不住脚就足够了，而我并没有必要充分论证自由生育的理由。这是因为，人类几千年来，自由生育是正常情况，而实行计划生育是非正常情况。要从正常情况转变为非正常情况，必须有充分的理由；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就应恢复正常情况。然而，在实行计划生育之前，计生支持者并没有进行过充分的论证；现在我主张恢复自由生育，也就是恢复正常情况，计生支持者反而要求我进行充分的论证，这完全是逻辑颠倒。
　　打个比方，在正常情况下，人是用手写字的，但假如有人提出应该用脚写字，那么这个人就必须论证用脚写字的充分理由。假如这个人对你说：“请你举出用手写字的充分理由，如果你举不出充分理由，你就必须用脚写字。”这个人这样说，当然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事情本来是应该这样的：你对这个人说：“请你举出用脚写字的充分理由，如果你举不出充分理由，我还是有权用手写字。”道理很简单，用手写字是正常情况，而用脚写字是非正常情况，要从正常情况转变为非正常情况，必须有充分的理由，而不是反过来。
　　同样道理，自由生育是正常情况：从纵的方面来看，历史上几千年来都是如此；从横的方面来看，全世界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除了中国大陆以外，其余200多个国家和地区都是自由生育。那么，要实行计划生育这种非正常情况，就必须有充分的理由；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就应该取消计划生育，恢复自由生育这种正常情况。